欢乐的鼓、吉祥的鼓、太平的鼓，在闽东众多民俗活动中，鼓是不可或缺的一分子，源远流长。其实，闽东制鼓技艺也由来已久。在柘荣“制鼓第一村”——富溪镇霞利洋村，彭氏传统手工制鼓技艺传承至今已逾百年。
5月初，记者见到彭氏制鼓第四代传承人彭招波老人时，他正忙着为浙江泰顺客人制作直径40公分的太平鼓。刨木片、箍鼓身、蒙鼓面，手指跃动间，老人与鼓的故事娓娓叙来……
手工技艺 百年传承
据介绍，彭氏制鼓技艺始于彭招波的曾祖父彭福顺。当年，一名泰顺制鼓艺人来村中献艺，曾祖父为其吸引、拜师学艺，这门手工制鼓技艺由此代代传承。
“制鼓看似容易，做起来难。”老人告诉记者，制鼓是个细致活，材料有讲究，制作工艺更是精益求精，“不然就砸了祖上的招牌”。他至今遵循着祖辈的“三不”遗训，即原材料不符合要求不用、天气时令不适合不动工、心情环境不合适不制。
彭氏制鼓主要由鼓身和鼓面两部分构成。鼓身用料多是三十年以上树龄的杉木。鼓身越大，杉木要求也越粗大。制作伊始，先根据鼓面直径大小比例将整条木料截取成段，再刨出一片片有弧度的木片，每片宽度在10至20公分之间。一般制作鼓面直径40公分的鼓身，需这样的木片20多片，直径1米的大鼓则需50多片。其后将木片逐一拼接成桶状，每片对接处用自制的白胶粘合。然后在鼓桶里部上下各用一道竹圈顶住，外部相应位置也用竹圈箍牢，一个结实的鼓身便制作完成。
鼓面的制作选用的是牛皮，以黄牛皮为佳。一头成年黄牛，皮可包直径40公分的鼓3个，直径1米以上的鼓则要2张牛皮。制作鼓面前，先要将牛皮进行浸泡，春季三四天，冬季则五六天，直至牛皮变软、有韧性。接着，剔除皮面的牛毛与赘肉。这道工序是彭氏制鼓技艺中最难的一项，讲究手上功夫，用力过猛可能刺穿牛皮，用力不足则赘肉刮不净，影响鼓的音质，没有多年磨练难以掌控。
牛皮处理得当后，是蒙鼓面，上下两面。每面制作时，以牛皮的毛皮面为正面，裁出直径稍大于鼓面的圆形，各边角穿孔、系上拉绳。而后蒙上鼓身，置于木桩上，将牛皮上的各条拉绳向下固定于木桩上，并在木桩与鼓身之间不断嵌入木锲，拉伸牛皮。期间，人还得踩在鼓面上，以增强负载，并调紧拉绳，助力牛皮拉伸。一天一般踩上两次，反复三四天，直至轻敲鼓面，传出来的声响洪亮、均称且传得远。接着用自制的竹钉将牛皮固定在鼓身上，一个鼓面便蒙好了。另一鼓面，如法炮制。待上下两个鼓面完成后，裁去多余牛皮、打磨，鼓面上清油、鼓身上红漆。晾干后，是虔诚的封鼓仪式。择黄道吉日，净手焚香后，选一处固定在鼓身上的牛皮，用毛笔重重叠叠画上寓意吉祥太平的各种符号，并封上红布条，这样一个圆肚牛皮红鼓就宣告完工了。
人老艺衰 后继乏人
据介绍，彭氏制鼓品种多样，大致可分为四种：其一，农村祠堂用的太平鼓，鼓面题写着“人物咸亨”、“万物太平”等字样；其二，置于寺庙中的宫鼓，鼓面题写着“风调雨顺”、“国泰民安”等字样；此外，还有民间鼓乐班用的大腰鼓和祭祀、祈福用的鼓，两者鼓面一般都不题字。“不管是哪一种鼓，都是纯手工制作，用上三四十年没问题！”夸赞起自家的手艺，58岁的彭招波老人一脸自豪。一百多年来，“传内不传外、传男不传女”的族规约束，这一技艺一直在彭氏家族中传习。
15岁时跟随父亲学艺，18岁继承衣钵，彭招波与鼓结下不解之缘。从艺40多年，他制作了千逾面大红鼓，遍及闽东及浙江泰顺等地，经久耐用、响誉一方。随着现代制鼓技术的出现，选材、工序的简便，再加上霞利洋村地处偏僻、交通不便，彭氏传统制鼓日趋冷落。
“现在一年还能做上20多个，大不如从前了。”老人话语无奈。但对于这门祖传技艺，他依旧爱不释手。随儿子进城安家后，他一个不落地带上了所有制鼓工具。只要有人订制，他便操刀献艺，乐上好一阵子。
“按当下的市场行情，制鼓的收入并不差。”老人告诉记者，他手工制作的牛皮鼓，直径40公分的一个鼓，在材料备齐的情况下，一周左右可制作完成，能卖上两千多元，是机械制鼓的三四倍。一年算下来，制鼓收入也有好几万元。但由于手工制鼓技艺撑握难，需要长期的学习和磨炼，再加上现在增收门路多，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一辈不愿学习这门传统技艺。目前彭氏家族里可熟练操持者仅余彭招波及其两个堂弟和儿子，共4人。其中，3人已年近六旬，另一人即彭招波的儿子也有自己的事业，鲜有制作。
“只要有人需要，我都会做，直到拿不动刨刀了。”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艺人说。(记者 王志凌 文/图)
